地,小小的人儿哭得一抽一噎的,却还仰着脸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,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。
她便再也板不住脸,只得叹了口气,伸手从榻上扯下睡袍将他裹了,又弯腰将他从地上半揽半抱地扶起,这才挥手叫一旁怔住了的元遥退下。
等到扶他在榻上坐下,颜莘便拿起身边绢帕给他轻轻擦了擦脸,放缓了语气道,“好了。别哭了。”
柳臻怕再哭惹她心烦,忙敛住了哭声。一时却掩不去呜咽,又不敢在她动手之前先往她怀里靠,只得蜷在睡袍里浅浅地抽泣,双肩无声地抖动,单薄地叫人心疼。
颜莘心里纵然抵触,却也架不住他这般叫人柔肠百结的委屈。便又叹了口气,替他轻抚了抚背心,帮他顺气,这才真正柔了声音道,“好了好了,不哭了。”
柳臻又哽咽了几声,才渐渐顺了气息。
“朕去沐浴,你先睡吧。”颜莘实在是不想和他再多说什么,只一面起身,一面道。
柳臻诧异地抬头看她,泪眼迷蒙中带了几分欣喜道,“您……肯留臻儿了?”
“你忙了这半晚上,不就是为了这个么。”颜莘直白戳穿他,语气却依旧淡淡地道,“睡吧。朕很快回来。”
言毕她便转身朝后面走。
不想身后柳臻却只犹豫了一瞬,便喊了声,“陛下”。
她顿住了步子,却并未回头,也没有接话。
“臻儿……知道……”柳臻依然有些哽咽地道,“您……待臻儿的好……臻儿一辈子……也报答不了……”
颜莘只怔了一瞬,便仍旧一言不发地去了。
夜已深了。外面月色正浓。屋子里被透窗而入的月光照得明亮,叫人心绪萦回。
颜莘侧身,去看自己身旁卧着的人。他安稳地熟睡,双睫也早已不再沾染丝毫萦泪,只略咬紧嘴唇,脸上甚至还有几分释然的浅笑。
她实在是忍不住为这人的没心没肺有些失笑。
也难怪,他还不过是个孩子。快乐与忧伤,之于他,不过是过眼云烟。当时之痛,终究不会像自己这般如丝如缕地铭刻于心。
她起身,披了外袍,轻轻地推开外间殿门,示意几个守夜的宫侍不需服侍,只自己一个人站到廊下。
月光之下,院子里有树的地方都是树影婆娑。穿透树冠而出的那一丝丝暧昧不定的光亮,好像什么人明净的眼眸,清凉中又带了几分深情。
院子一角有几株杏树。时值初夏,早春盛放的花朵早已全落,只留一片稠密翠绿的叶子,在月光下轻晃,好似自己的被践踏而过的心,摇曳不定。
她不是那种善于悲春伤秋的人,然而独立静静立了好一阵子,最终却依旧摇了摇头,转身回去。
外间的明月,依然漠视着人间的悲欢,漠视着夜半醒来、情谊阑珊的人。
眼看快要天明,颜莘早早醒来。回头看身旁的柳臻还在睡着,便也没去吵醒他,只自己轻了动作起身。
不想她一动,柳臻竟也醒了。他并没有像以往那般继续赖在床上,反而忙着翻身起来,抱歉道,“陛下,是臣侍起得迟了。”
颜莘从未想到他竟也会有早起的时候。虽然心里多少有些诧异,却一语不发。
柳臻只给自己简单收拾洗漱了,便过来帮忙伺候颜莘洗漱更衣。他多少看出了她脸上的异样,便一面忙着,一面小心地笑着解释道,“臣侍先前是不懂事。如今早已改了懒惰的性子。陛下就不用再顾着迁就臣侍了。”
颜莘透过镜子,看他一脸的踏实。
屋子里的人大都端了东西出去了。柳臻见她心情还好,便趁无人,小心询问道,“臣侍白日里可不可以……像以前那样……过来伺候着?”
颜莘看他许久,轻轻点了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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